中秋还没到,京城的江南人就在那里做“太师饼”,这是祭月神的贡品,据说是殷商末年传下来的风俗。然而张德从小在芙蓉城厮混,就不爱吃太师饼,因为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唐朝就已经让五仁口味的饼子发扬光大,这简直不可理喻嘛!
“张德去了五庄观?”
太极宫的主人,把已经退休的老忠犬史大忠叫了过来,然后打赏十块江南太师饼,全是五仁口味的。中秋佳节,得让手底下人感恩戴德,李董是很会做老板的一个人。
“去了,抵京就直接去了五庄观。宿老都拜访了一圈,各有礼品。”
“那是,散财童子么。”
带着鼻音,李董的眼神很不痛快,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小觑了。不过他一想起那小畜生为了修路,终究还得来求他,于是浑身舒服起来。比起玄武门逆天,跟这十五岁的小家伙斗智,倒是更有一点人味。
“陛下可要传召?”
“召什么召?哼,不识抬举。”李董骂了一声,一身紫红丝袍,伴随阵阵凉风吹来,倒也爽快,屋子里却也安逸。和外头热的汗流浃背,这皇帝的享受,也还是不错的。
手指了指冰釜,史大忠毕竟是秦王府老人,立刻知道主人想要啥,赶紧将冰釜打开,将里面的葡萄酒拿了出来,倒在微黄的玻璃杯中。
作为帝国的主人,踩着拖鞋穿着丝绸睡袍,然后手里托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感觉还是不错的。
“潼关到长安的地,他不好买吧?”
李董得意地笑了笑,东都的地好买,那是东都能镇得住张公谨的人不多,联合起来干的过忠义社的又是一个都没有。就算有那么一两个能正面刚,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逼才干。
再说了。谁不知道张操之人称长安及时雨草原呼保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家一起闷声发大财。
“两朝勋贵,多有体面。也不消那几万贯来去。陛下圣心独裁,料事如神,奴婢万分佩服!”
一把年纪的史大忠,虽然事业上已经退休了,但是灵魂上依然是马屁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这一手毫无ps痕迹的马屁,拍的李董龙心大悦,呵呵一笑道:“朕富有四海,区区江南小儿,焉能放肆?”
长安不比洛阳,除开武德朝的勋贵,贞观一二三四五年封的那票米虫,能绕长安好几圈,很多赏赐的庄子,都已经到了渭北和咸阳。有的甚至到了岐山的山沟沟里。
除了这些,还有前隋的带路党,比如公主级的娘们儿,比如王孙级的瘪三,总之,前朝旧臣安抚好是肯定的。
这些人,贞观年的且不去说他,另外的那些,可是除了面子一无所有,就守着这点基业混吃等死。有点想法的。就琢磨着是不是培养一两个科举上的精英,最不济也要花钱走门子送进十二卫或者东宫当个保安。
家业维持何等不易,连长孙无忌都管不住家族里的米虫,更何况这群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废柴。
“陛下雄才大略功盖汉武。张大郎不过是一少年,便是甘罗在世,亦是要心悦诚服。”
“哈哈哈哈……”
李董很高兴,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屌了。
然而这光景,他的大舅哥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张德:“老夫问你,凯申物流。若京城效仿,当分润几何?”
“这就要看齐国公的手段,还有伯舒兄的胃口。”
长孙无忌想要插手物流业,作为外戚,大宗货物明面上也就冰糖白糖些许份额,到此为止。再伸手,就不是弹劾那么简单,就算李董把案桌上早写好了的《威凤赋》抄一百遍,也不能阻止大唐第一喷子以及东宫第一嘴炮的联合双打。更何况还有要死要死还没死的陆元朗。
陆老头儿可是江南人,吴县到扬州,陆家可是又七十几条船,就等着吃一波红利呢。
“如何说?”
“进京税赋自然是不用碰,夏粮秋粮摊派运送也无需在意。只消一点,齐国公便可坐吃二十年。”
张德竖起两根手指头,眼睛微微一眯,“毕竟,齐国公做过吏部尚书嘛。”
长孙无忌眉头一挑,微微一笑,旁边长孙冲一愣,旋即也是眼睛一亮。
“你是说,让大人旧部,采买发卖,皆集于一处?”
说白了,就是吃政府采购啊表哥,你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让你爹和我很没面子啊。搞的好像我们是公帑私用的人形垃圾似的。
长孙无忌混过的部门海了去了,秦王府那会儿在山东还有门路,加上草原上的关系,还有他爹长孙晟在前隋的人脉,还有皇后在后宫的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