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盔甲简配算二十斤,一把杀人的家伙算五斤,再有五斤七七八八的垃圾,三十斤装备就差不多了。
一天一万斤,就能武装三百来号人,一年就能让唐军维持治安的统军府废物换上和现在精锐差不多的货色。
“公文,就在老夫身上。”
房玄龄看着张德,不动声色,对于张德的那个工坊,老房也是多有打探,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工坊妖啊,非常妖。
怪不得皇帝惦记着!
张德全新设计的贝斯曼转炉炼钢法还没有上线,不过此刻出钢量还是可观的。铁水产量只要起来,钢产量就不是问题,先熟铁然后渗碳嘛。
再一个,焦炭的利用,彻底改变了燃料获取的途径,对木料要求逐渐降低,并且大大提高了炉温。
而水力锻锤的使用,使得一体打造的盔甲成本降低,日人工减少到原来的百分之十都不到。光精钢奶罩,张德就偷偷摸摸帮张公谨的亲卫置换了兵部派发下来的,连兵部将作监的暗记都全部仿造,总之,外人看上去,定襄都督府都督的亲卫配置,跟原来的味道是一样的。
老张这么努力,房玄龄当然很高兴了,但是老房也是有想法的,正如他的老板李世民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汝欲接手兵部器物,倒也不是不可以。两汉亦有成法,只是……老夫有一问,汝之营造之法,他人若是习得,当如何?”
“必有折扣。”
张德当然知道房玄龄想说什么,顿了顿,然后道,“不过,德一人之力甚小,来日总要扩建工坊。只是这场地,着实没有着落,且相熟伙伴,知此道者甚少。如遗爱兄这般喜好器物之同志,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
太刻意了!太明显了!太直接了!
房玄龄有点尴尬,低声道:“去岁卢氏受损,陛下大获全胜。操之也是知道的,老夫那……”
“房相!”
张德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房玄龄继续要说下去的话,抬头看着尚书左仆射,“德与范阳卢文渊,亦是君子之交。然则德若非欲其亡,便不可令卢氏入吾事业。”
这一点,张德是很清醒的。房玄龄其实也很清醒,但是房玄龄只是想要看看,张德是不是有那么清醒,如果不清醒,随手埋个坑就是了。
待哪天皇帝要一把火烧了卢氏,房乔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最多回去安慰一下老婆。地方望族,垮一个是一个,于房谋杜断这种位置的人而言,他们固然也是地方望族出身,却是比不得五姓七望。
只有前浪死了,后浪才有机会。作为新贵,作为封建帝国构建和谐社会的舵手之一,房乔是历史的局限性也罢,是眼光的短浅也好,若是五百年后房氏亦如当今崔氏,他便是功在千秋,于房氏而言。
至于张德,李董临死之前一巴掌连带着五姓七望一起拍死,那是他命不好……
跟四大天王打交道,果然不能当真啊。老魔头难对付,李靖难对付,房谋杜断也各有招式,长孙无忌更不用说了。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总之,房玄龄一番话,表面上是对老婆家里损失的痛心,想要找点补偿。这是尚书左仆射对妻子忠贞不渝爱情的见证,堪称典范啊。
然而老张要是被感动了,他这条工科狗,一定会在贞观年提前报销。他可以有理由相信,固然和卢氏联手经营煤钢工业体很爽,但煤钢工业体一定会涉及到兵部所需,说的高大上点,涉及到国防安全所需的武器装备。
老张的死法一定会很特别。
妈的,老子是想做大唐帝国主义的“成洛马”或者“沈霍伊”不假,可不代表老子是傻逼自寻死路啊。
坑,太特么坑了。
老房见张德没有捞钱捞坏了脑子,呷了一口雀舌,然后淡然道:“老夫此来河北,总计不能一事无成。”
言外之意也很简单,薛大鼎郑穗本这样的好官,你帮了也就是帮了,刘弘基这样的人形垃圾,简直就是最好的功绩材料,你却也帮了,几个意思?
张德自然是知道的,连忙道:“德虽喜好奇技淫巧,专于商贾贱业,却也颇有一颗忠君爱民之心。吾观河北道诸地,颇有特产,若是经营得当,百姓必定安居乐业。对陛下,对朝廷,对房相,对河北道诸地干才,皆乃福音也。”
然后老张就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洺州葡萄种植考。
“程名振与汝有旧?”
房玄龄挑了挑,葡萄酒是可以直接酿造的,迂回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京中现在葡萄酒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三勒汤。究其原因,是因为西突厥和夷男残党,都在西域乱战,而且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势力,糅杂在了一起,居然闹到波斯东北,简直是烂账一笔。
然后三勒汤大多都是从冯盎的地盘,也就是广州上岸,葡萄酒则是从丝路来的更多,两相比较,断顿的葡萄酒直接贵成狗,也不知道这是该李思摩这只大号幺蛾子背锅,还是老张这只流窜在贞观年间的小蝴蝶抗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房玄龄看到这本《洺州葡萄种植考》,心中也是有计较。
“德素来敬仰程公,奈何未曾一见,此来易州,正是托刘公关照,牵线搭桥一二。”
老房笑了笑,将本子扔案几上:“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