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督府长史郑乾意新官上任,别人只当他是因家族门第这才有了这差事,却哪里想到,得到这凉州都督府长史的职位,荥阳郑氏半点气力都没有出,只是因人举荐罢了。
而个中内情,凉州一地,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当然了,此刻上门来的“黄冠子”真人也是知道的。因为郑乾意,是郑琬的伯父。
李淳风在关中停留一阵后,等到了自己需要的人手,直驱甘凉。
此刻拜访凉州都督李大亮,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真人,督府门口站着的是新任长史郑公讳乾意,郎君信中提过的。”从河北调来的张礼青牵马之余,提醒了一下李淳风。
“嗯。”
点点头,李淳风离着还有半里路,便下了马来。此刻也并非是宽袍大袖,而是一身阴阳太极服,劲装窄袖,背负一口奇形长剑。头冠系着一条丝绸,垂落脑后,随风而动。脚踩马靴,腰带乃是铜铁扣子,上刻卦象,系着一只锦囊。锦囊上挂着一只细小的葫芦,葫芦上又刻了图案。
美髯阔唇,李淳风的卖相极好,就算说是世家大儒,也能诓骗一些没见识的愚夫。
“见过郑长史。”
“真人长途跋涉,某已备好厢房热汤,为真人洗洗风尘。”
“有劳。”
李淳风微微施礼,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此乃大娘子委托家书一封,交予郑长史。”
“多谢多谢,代为侄女谢过真人。”
“无妨,举手之劳。”
“真人快请。”
郑琬一封信,内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表明郑琬在张德那里日子不差,寻常侍女姬妾,哪有资格找李淳风来送家书?不过是张德表明一个态度,免得荥阳郑氏的人觉得尴尬。
一个曾经差点入宫伺候皇帝的女子,当时还被称作“艳冠绝伦”,郑琬绝对算得上是奇货。落入张德之手,却成天洗衣叠被暖床,失落感总是有的。
不过几年一晃,白痴也知道这个女子没卖亏。
除郑乾意得凉州都督府长史职位外,郑琬的两个兄弟,先后在国子监中镀了金,老大更是由程处弼作保,投在尉迟恭麾下做事。
而和郑琬攀亲的郑穗本,当初是力排众议,执意将郑琬家族作为荥阳郑氏来招待的。于是郑穗本从瀛洲刺史高升,虽然还在待选,但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是淮南道的扬州或者楚州任职。
眼下和郑穗本争夺这个位子的,是婺州刺史李子和,这是个什么程度的较量呢?李子和有个很简单的卖点,他原来姓郭,也就是说,和李绩一样,他这个李姓,是赐姓。
几年而已,凭借当初河北政绩,外加给上峰的孝敬,郑穗本怎么可能会因为郑琬身份而给脸色?更谈不上翻脸。事到如今,郑穗本甚至根本不介意别人拿郑琬来揶揄荥阳郑氏的门风。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只要成为扬州刺史,荥阳郑氏那是当场翻本,重新在二流世家站稳脚跟,经营两代,兴许就能望五姓七望项背也未可知啊。
一个女郎罢了,再怎么“艳冠绝伦”,夜里灯灭之后,榻上欢愉还不就是那样?实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也难怪作为新到任的凉州都督府长史,郑乾意会专门在门口等候李淳风,他又不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