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遇袭了。
夜半时分,一路劳顿的黄巾军将士和军中眷属睡得正沉,黑暗之中却突然杀来数支骑兵,四面突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黄巾军的防线!
当波才被惊醒之时,只听得喊杀声震天,惊呼声、惨嚎声交织,匆匆起身四顾,只见四周已经乱成了一团。
一时间,波才只觉如坠冰窟,却也只得强自镇定,匆匆应对,“窦平,火速传令彭辉、何方、李汗青三军前来增援!其余人等随我迎敌……”
中军绝对不能乱!
随军的数万老弱妇孺就是中军最大的软肋,一旦他们乱了,便会像猪羊一样被驱赶,最终将整个中军冲得七零八落!
明白这个道理的人自然不止波才一个,钟迪和郝贵等人明白,护卫在左右两翼的葛才和于先也都明白。
左翼防线已经被突破,葛才正带着众将士拼死反击,喊杀声震天,箭矢刀矛带起阵阵血雨,奈何步兵对战骑兵骑本就吃亏,又失了先机,饶是葛才和所部将士悍不畏死,也难挽颓势,防线上的缺口反倒在不断扩大着。
右翼于先部的情况稍稍好一些,虽然防线也已经被突破,但是阵型还未乱,勉强稳住了阵脚。
而前部的防线早已崩溃,数百骑已经杀入了随军眷属的营地,所过之处,直如虎入羊群,掀起了滔天血雨,留下了遍地尸骸。
那队百骑还在继续向纵深突破着,当先一员银盔银甲的年轻将军手舞一干亮银枪,所向披靡,转眼间便带着前锋数十骑杀到了钟家营地前。
钟家家兵早已严阵以待,百十好步卒结了阵将眷属围在了中央,而钟进则带着数十骑迎向了那当先而来的银甲将军。
“长社钟进在此!”
一声怒吼,他便策马挥剑直奔那银甲将军而去。
那银甲将军却是一声嗤笑,“好一个长社钟家,竟自甘堕落,做了乱臣贼子!我阴厉今日就先为天子诛尽你钟家乱臣!”
话音刚落,他已冲到了近前,手中银枪一晃挽出了朵朵枪花,直奔钟进胸膛而去。
“当啷……”
两马交错,剑枪交击,钟进浑身一颤,虽然勉强稳住了身形,但手中的长剑却在不住地颤抖着。
而阴厉却已调转马头一枪横扫了过来,气势更盛先前,“杀……”
“嘭……”
钟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枪扫中了左腰,带着一蓬血雨横飞了出去。
正欲躲进马车里去的钟婵儿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肝胆欲裂。
“二哥……”
钟婵儿一声悲呼就要转身往马车下跳,却被她身旁的少妇死死地攥住了衣角。
那少妇也已红了眼眶,却死死地攥着钟婵儿的衣角,带着哭腔疾声劝着,“婵儿去不得!去不得啊……”
钟婵儿浑身一震,眼泪簌簌而下,“二哥……”
二哥自幼练剑,在一众家族子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连他都打不过那个阴厉,自己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又如何就得了他?
可是,那是我一母同胞的二哥啊!
看着一身银盔银甲的阴厉再次策马横枪冲向了倒地不起的钟进,钟婵儿只觉心痛欲碎,不禁放声痛哭起来,“不要!不要杀……”
她虽不曾见过战场,却也听说过战场上有“枭首请功”一说,自然知道阴厉是准备去娶自家二哥的头颅的,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浑身一软便瘫了下去。
“杀……”
正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冷厉的娇喝声响起,随即就见一个身着戎装的绝美女子策马扬剑冲向了阴厉,“颍川杨赛儿在此……”
杨赛儿……果真是个女子啊!
望着那道英气勃勃的身影,钟婵儿一时间竟忘记了哭泣,唯余满心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