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八月底,天上的月亮只剩下了一个细细的弯钩。
人间秋意已浓,夜风微凉,策马迎风走在前阵的李汗青心情沉重,但跟在后面的六千多将士却精神抖擞。
这次出征,俺们可是要跟着大帅去打汉廷的京师雒阳!
这次出征,俺们定要让那昏君和天人下都好好看看咱黄巾军的威风!
至于……就这六千多号人马,又没有带攻城器械,能不能打下雒阳,根本就没人在乎。
人少怕什么,没有带攻城器械又算什么,大帅自有妙计在胸中了吧!
自从跟了大帅,大小十余仗,有哪一仗没打赢?
“哒哒……哒哒……”
约莫行出了十多里地,便有一骑匆匆自北来,直奔到李汗青面前,马背上的斥候神色凝重,“大帅,我部在前方五里处遭遇了一队汉军斥候,前方可能有伏兵!”
李汗青不禁心底一凛,“继续探,摸清伏兵的虚实!”
事已至此,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继续冲!
若不能冲出南阳,还谈什么兵临雒阳,逼南阳汉军退兵?
与此同时,公孙瓒和冯芳也已接到了伺候的汇报,“我部在南面五里处发现了贼寇的斥候,应该是李汗青所部无疑了!”
越骑营左司马冯芳一惊,“那厮真敢北上?”
公孙瓒微微一愣之后确实双眸一亮,意气风发,“传我将令:各部立刻集结……”
只是,他话未说完,冯芳便慌忙打断了他,“伯珪兄,切不可冒进!李汗青昔日曾单枪匹马杀入曹孟德三千骑兵阵中,挑翻千余骑,而今他麾下又多了一支战力极为强悍的骑兵……”
李汗青单枪匹马挑千骑的事,他不知道是否有夸大,但前些天,李汗青带着一支骑兵横扫他越骑营千余骑兵的事却是千真万确的!
公孙瓒却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冯司马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某家麾下三千白马义从威震幽燕,冯司马麾下两千越骑更是我大汉最精锐的骑兵之一,两军联手,便是十万大军杀过来又何惧?”
今夜,他公孙瓒要借李汗青的头颅来扬扬名,须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幽州有他公孙瓒、有三千白马义从!
公孙瓒说得豪情万丈,冯芳听得老脸一红,但还是有些犹豫,“中郎将大人只让我等尽力拖住李汗青即可……”
公孙瓒连连摇头,“冯司马啊!眼下李汗青身边至多不过万余步骑,只要一举击杀了李汗青,此番南阳剿贼,你我便是头功!如此良机,岂可坐失?”
冯芳依旧有些犹豫,但稍一犹豫后还是一咬牙,“好!便依伯圭兄之计……”
是啊,李汗青那厮锋芒正盛,若能趁机击杀他定然会是此次南阳平叛的首功!
眼下,那厮身边最多只有万余步骑,而他和公孙瓒麾下聚集了五千大汉王朝最精锐的骑兵,这等胜算,这等诱惑……放眼当朝武将,又有谁能抵挡得住?
计议已定,公孙瓒和冯芳立刻整顿兵马,埋伏在精山下,摩拳擦掌,静待李汗青入瓮。
夜色沉沉,风微凉,精山无言,五千精骑人不语马不嘶,唯有时间在悄然流逝着。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约莫盏茶功夫,及骑从南面狂奔而来,正是公孙瓒和冯芳派出去的斥候。
“咻咻咻咻……”
轰隆的蹄声中隐约还夹杂着利箭破空的声响。
“啊啊……呃啊……”
顿时便有斥候落马,凄厉的惨嚎声不断响起。
此情此景,根本用不着斥候汇报,公孙瓒和冯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孙瓒猛然一举手中长槊,放声怒吼,“白马义从……”
三千白马义从齐声高呼,声震四野,“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杀!”
“杀!”
公孙瓒一声怒吼,策马横槊,当先杀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三千白马义从紧随其后,白马、白披风,直如决堤的洪水,滚滚南去,势不可挡!
眼见公孙瓒率部杀出,冯芳却犹豫了。
倒不是因为越骑营没有白马义从那般响亮的口号,只是,望着那沉沉的夜色,他只觉一颗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眼见他没动,一旁的心腹不禁急了,“司马……”
只是,那心腹刚一开口,便听得南面那沉沉的夜色中陡然一声怒吼冲天而起,直似平地起炸雷,竟生生地盖过了轰隆的马蹄声,“颍川李汗青在此……挡我者死……”
那心腹脸色一白,后面的话被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冯芳也是骤变,但稍一犹豫后,突然一声怒吼,“大汉越骑,杀!”
怒吼声中,他一横手中长戟,当先冲了出去。
李汗青固然可怕,但是,事已至此,他哪里还有退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两千越骑紧随其后,冲上管道,滚滚南去,气势如虹,“杀啊……”
“啊啊……呃啊……”
此时,前方已经飘来了凄厉的惨嚎声。
还有那犹如炸雷一般的咆哮,“颍川李汗青在此,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