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乡野里逃散的大家世族大多都逃进了附近的城池里,只要打下了汝阴城,自然能捞到大鱼。
但李汗青稍一沉吟,却摇了摇头,“走吧!回南阳……”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离开南阳这么久,也不知道南阳近况如何了。
王顺和周围的将士不禁都是一愣,颜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敢情跑了这么大一圈,啥都没捞着?”
确实,在豫州转了一大圈,虽然惩治了不少多行不义的大家世族搜刮了不少钱粮,也有不少受了恩惠的贫苦百姓前来投效,但李汗青既没有带走钱粮,也没有收留前来投效的百姓,来时是八百轻骑,到了此时还是只有八百轻骑。
也难怪颜良会有法了。
他的嘟囔声不小,李汗青自然也听到了,突然回头笑眯眯地望向了他,“你想捞些什么?”
迎着李汗青那笑眯眯的眼神,颜良却忍不住神色一紧,不敢吱声了。
虽然李汗青平日里待他们都极为和善,但跟了李汗青这么久,他也清楚眼前这个看似和善的少年发怒时有多恐怖。
而自己刚刚那话明显惹他不快了!
见状,李汗青神色一缓,爽朗而笑,“不要总想着捞到了什么嘛,那样与流寇何异?要做大事,眼界就得宽一些!我们此行确实没有增添一人一骑,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什么都没有捞到!”
说着,他回过头去催马便走,声音笃定,“这一大圈转下来,我们让沿途的汉军望风披靡,这已经足以让汉廷威风扫地了!本帅相信:不日定然就会有豪杰闻风而起,与我南阳黄巾军共抗汉廷,这收获还不大?”
颜良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和王顺等将士策马相随,“末将受教了!”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比起这个少年大帅,他颜良的格局确实小了。
李汗青摆了摆手,声音一扬,“王顺,去告诉兄弟们:回南阳了!”
就这样,李汗青过了汝阴之后突然加快了不步伐,带着八百铁骑一路向西,直奔南阳而去。
相对李汗青一行而言,已经在雁门郡东站稳脚跟的张宝等人这几天就要春风得意得多了。
冀州黄巾军复起,声势浩大;郭太、杨奉在河西也闹得轰轰烈烈,更重要的是,不论郭太、杨奉还是冀州的张牛角、褚燕、于毒、白绕、陶升等各路黄巾军首领都遣使来觐见了张宝,也就是说,这些义军首领都愿奉地公将军为共主!
张宝的旧部自然欢欣鼓舞,热情周到地接待了各路使节,然后将他们带到了五台山深处的一座小山村里去见了张宝。
但是,面对各路使节的恭维,张宝却表现得有些迟疑。
山中小村的条件十分简陋,待到酒宴散去,张宝吩咐人将各路使节带去了村中安顿,又打发了帐下众将,但自己却独坐在帐中皱眉沉思起来,神色凝重。
不多时,严振便去而复返,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帐中,径直走到帅案前,犹豫着问了一句,“将军,刚刚各路使节……”
张宝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打断了他,“严政,你觉得我比之李汗青如何?”
严政稍一犹豫,一咬牙,“将军乃大贤良师胞弟,自当为天下义军之共主!”
在宴席上,他就已经猜到了张宝的心思,这才会去而复返。
他也不能否认李汗青比张宝强的事实,可是,黄巾军是大贤良师的黄巾军,如今大贤良师仙逝了,黄巾军自然该以地公将军为主。
张宝却是一声轻叹,“汗青不死,黄巾不灭……我不如他多矣!”
叹罢,他强自一振精神,“即刻传令在外各部:迅速放弃所占城邑,退回山中!”
严政顿时双眸一亮,“将军高明!如此一来,汉廷定然会先对付李汗青……”
张宝却是神色肃然地打断了他,“严政,你觉得西河和冀州各路义军如何?”
严政微微一怔,犹豫着答了一句,“郭太、杨奉聚众十余万,声势浩大,冀州各部更是多达数十万……末将以为,眼下的形势一片大好,假以时日,我军定然能推翻汉廷,共致太平!”
张宝却叹了一口气,“当初起事时,我军遍及八州,麾下何止百万,那时候,我也以为……”
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严政怔了怔,“将军不看好郭太……”
张角轻轻地打断了他,“冀州之败犹在昨日,不可不慎啊!”
黄巾军是个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
那郭太、杨奉虽然号称部众十余万,但其中裹挟了多少老弱妇孺?
张牛角、褚燕、于毒等部的情况定然也是如此!
就凭这样的队伍真能推翻汉廷?
还是李汗青的游击战更稳妥一些啊!
严政闷闷地出了大帐,走出十余步后喃喃地念叨起来,“汗青不死,黄巾不灭……汗青不死,黄巾不灭……”
念着念着,他一声冷笑,“将军倒是抬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