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城外，大军营里。

苏定方正在组织赶制简易云梯。

这是事先商定的计划。时间耽误不起，如果今夜牵招还不发出信号，雁门军将连夜发起强攻，不惜一切代价，用最短的时间，攻下榆次城。

经过刘伯温一番开导，刘芒的心态平稳了许多。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和牵招约定的最后时限。刘芒已经披挂整齐，刘伯温苏定方坚决反对少主亲自上阵，刘芒清楚，自己现在还无先登破城之勇，但他还是坚持亲自督战。

军中，最紧张的莫过于李鸿章了。

正是他提议给牵招送信，说服其开门献城。

牵招虽然答应了，但迟迟没有动静。如果此计最终未能奏效，不管是牵招有意而为，还是遇到了意外状况，其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大大耽误了时间。

如果这样，那他李鸿章虽不能说是罪人，但在少主刘芒那里，以后怕是再难有出头的机会了。

刘芒当然知道李鸿章此时的心境，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鸿章，今晚你留守营中，协助伯温先生处理军务。”

李鸿章赶紧躬身施礼。“少主，属下可否请求跟在少主身边，随少主一同杀入榆次城？”

刘芒笑笑。“鸿章，我知道你心里比我还着急，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牵子经不能如约献城，责任也不在你，不要有顾虑。”

李鸿章“噗通”一声跪倒在刘芒脚下，能言善辩的他，喊了一声“少主”，竟哽咽再不能语。

在这个时候，能听到这样的话，对李鸿章而言，是莫大的安慰。

“快起来，大军马上要行动了，现在可不是动情的时候。”

少主刘芒的话，让李鸿章内心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他站起身，叉手施礼，郑重地道：“少主，如果榆次城里出现变故，牵子经未能如约献城，属下恳请提三尺白刃，第一个冲向榆次城！”

“哈哈，不错，有血性！”刘芒用力按按李鸿章的肩膀。“不过，人各有所长。鸿章你并非先登陷阵的猛将，我若是允了你，岂不是滥用瞎用人才？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属下确愿肝脑涂地。”

“鸿章，你的心思，我懂。”刘芒很郑重地说道，“正因为懂，才不想，也不会乱用人才。”

刘芒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鸿章也不好再多说了，只能表示会尽心尽力为少主办事。

这边，苏定方已经集合好了队伍。

五百精壮勇士，全部卸了盔甲，穿戴最便捷的布衣。

这支队伍，将像昨晚一样，埋伏到榆次城外。如果牵招守约开门献城，这支队伍就是冲进榆次的先锋。如果过了约定的时限，大军将发起强攻，这支队伍将作为先登死士，将率先冲上榆次城头。

军营里，余下的各部曲也已经准备就绪。云梯兵、刀盾兵、弓弩兵均已装备齐整，随时可以发起冲锋。

“出发！”

苏定方一声令下，五百勇士，借着夜色掩护，潜行向榆次城。

……

刘芒虽然以少主身份亲自督战，但他事先嘱咐过苏定方，部队还是由苏定方指挥。

在预定地点，队伍潜伏下来。

望着黑漆漆的榆次城，刘芒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内心跃跃欲试的冲动感觉。

他甚至希望牵招不要发出信号，用浴血奋战，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定方，你打仗紧张吗？”

“当然。”苏定方立刻给出答案，“每次战斗，都意味着流血，焉能不紧张。”苏定方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属下还是希望看到榆次城上亮起红灯，希望能以最小的损失，拿下榆次。”

刘芒重重吐了口气。

是啊，苏定方说得对。

现在，自己不是哪个初出茅庐的农家子弟，不是哪个只为报父仇家恨的莽撞少年，而是朝廷委任的、治理一方、保护万民的地方大员。

作为属下眼中志在天下的少主，不应该把个人好恶放在首位，不应该把解气、过瘾作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