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话说得仗义,又坚持了原则,若是再强求于他,倒是强迫他不仁不义。
史进哀求之计未成,和秦琼面面相觑。
吴用轻轻拍拍史进和秦琼,明知故问地道:“这盐池如此之大,食盐可谓取之不尽,怎会难以调剂?”
林冲本已开口答应帮忙,现又改口,虽是出于无奈,却也很是尴尬。吴用此时发问,倒是给了林冲一个解释的机会,以免被朋友误解自己不仗义。
“吴先生,您读过书,我给您算算,您就清楚了。”
林冲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林冲心细,管理盐田十分认真,此处有多少盐农、多少块盐田,如数家珍。
盐池晒盐,方法简单。开辟盐田,沟渠引盐池卤水入盐田,日晒而得粗盐。
林冲一笔笔算着,大田小田各多少块,大小田每田可出盐多少。夏日每天可晒多少,冬日日照短,可得盐多少。
而晁盖旗下,盐枭盐贩,大者称“道”,小者称“条”。大道有几,小条多少。每月配给各条各道的盐量,共有多少。
一笔笔算下来,果真如林冲所说,每月晒出和配出的盐量基本相当,实在难以调剂。
若是强行给史进加配,必须削减甚至断掉其他条道的供给。
“吴先生,您看,林冲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帮不上啊。”
吴用理解地笑笑。“吴某理解林教头难处。不帮我等,情面上过不去,是不义。帮我等,坏了晁天王规矩,亦是不义。”
林冲差点说出“理解万岁”来。
“那,若是我们不要成盐,林教头肯帮忙否?”
“不要盐?”林冲不敢置信。盐置他于两难境地,对他而言,现在只要不提盐,别的都好说。“要钱,林冲二话不说,倾囊相赠。若是还不够,林冲愿意拉下面皮,出面去找晁天王讨借,全记在林某账上!”
吴用挑起大拇指,赞道:“林教头够义气!”
林冲脸一红。
吴用又立刻道:“只是,我们不能要这钱。”
林冲又懵了。“那、那到底要什么?”
“盐矿。”
“盐矿?”
“没错,也就是盐石。”
“盐石?”
盐石,盐池附近多得是,是盐湖卤水与泥土等杂物混合板结而成。盐石含盐很高,但需要熬煮加工,浪费人力和柴火。
盐池的盐场,均不采用此法,而是用简单易行的晾晒卤水而得食盐,虽多耗费些时间,却节省人力。
“你们要盐石,自己回去熬煮吗?”
“是。”
“可是,贩运盐石,必须用骡马驮运,极易被官府发现啊。”林冲说完,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你们不会是……”
史进赶紧打断林冲:“教头,咱们只是帮朋友,何必管那许多。”
“怎能不管?我们不能行有悖道义之事!”林冲辩道,他口中的道义,自然是江湖规矩。他已经意识到,吴用秦琼要的盐量如此之大,而且还敢贩运盐矿,一定有官府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