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来我往(1 / 2)

书房里暗卫的回禀还在进行, 薄薄的一层木门并不能阻隔什么。冯楚微站在门前,冷静的听了两句,便推开了房门。

“阿微, 过来。”李承晏抬眸看她,唇角含笑。向她伸出手。

迎着邀请, 冯楚微一脸坦然的踏入房内。

这书房此刻有一种诡异的平衡, 两人并排坐在榻上, 李承晏手里剥着蜀地进贡的芦桔,喂到她唇边。一个坦然的喂,一个自在的吃。地上暗卫声调不变, 详细的叙述着冯楚微在回突的言行举止。其内容之翔实叫冯楚微暗暗心惊, 又面色自如。

待两人分食完一整个芦桔,暗卫也回禀完了。

李承晏拿过丝帕, 慢条斯理的替她擦拭着不染丝毫秽物的素手。随后, 那方丝帕便被弃之不顾, 弃置于地上。那暗卫安静的矗立在一旁,如同雕像一般。

李承晏挥了挥手, “下去吧,回突你是待不住了,便回长安吧。”

那暗卫无声的退了下去,这一番回长安便算是晋升了。

室内便只剩下两人, 他笑着偏头向一旁的冯楚微解释,“这奴才虽然蠢笨,但还算老实忠心。”

冯楚微含笑点头, “当奴才的蠢笨不打紧,认清主子,对主子忠心才是第一要务。”

“说来,”她话锋一转,“我那几个蠢奴才怎么样了我不在这些时日没闯出什么祸事来吧。”

不待李承晏有所反应,她又笑着道,“若是有,你也得担待一些,我阿爹留给我的就这么点子家底了。他们虽然蠢笨但还算忠心,否则我冯家的家业早就保不住了。”

李承晏轻抚她的芙蓉面,凑近了,几近于唇舌交接,她不避不闪。

半晌,他轻笑出声,点了点她鼻子,“你呀,从不肯吃半点亏。你的那几个奴才,不识抬举的我教训了一下,现下没什么大碍了,好好的待在京城帮你打理各处往来呢;有能耐的我借用了一下,也让他去搏一搏富贵,想来就快回来了,这军功是跑不掉的。”

冯楚微面无表情,可不吃他这套含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人训诫几个奴才是他们的福分。”

连敬称都出来了,李承晏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面有郁色,停止了与她打机锋,正色道,“阿微,我承认这事做的不地道,但我不后悔。我是皇帝,万民忧乐系于一身。我不能坐视有潜在的威胁动摇我的天下。军权我必须得牢牢的攥在手中,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冯楚微早知兵权一事结果已定,没得转圜,先前主动发难,不过是为了避开回突那说不清道不明之事。

现如今他正色解释,她便面容和缓了一些,长叹了一口气,道,“易地而处,我又如何不能理解你的理想抱负呢。只是,一想到我冯氏一族凋零至此,现在更没了安身立命之本钱,便自觉愧对父母先祖。”

见她神色落寞,李承晏又道,“阿微,我这番行事,并不全然是为了我自己。”

见她不以为然,他继续道,“你看如今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止你我的亲事”

冯楚微垂眸沉思,现如今就算自己想逃脱这门婚事也不可能了吧。更何况自己并不想,一是为了冯氏一族的前程似锦;另一个缘由,她抬眼看他,不管从哪方面计,这人都配成为她的夫婿,或者说这普天下除了他,她还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帝王的权势与柔情如同毒药一般,让人如饮鸩止渴,却又甘之如饴。

在回突,面对着阿史勒赤的百般柔情攻势,她不是没有动摇。每每浮现在心头,让她神智清明的都是眼前这张脸。她还理不清对他的心思,但不可否认他吸引着她。

他欺近她,声音又轻又缓,有几分调笑,更有几分诱惑。“你我这样的康健,正值大好年华,又琴瑟和鸣。阿微,你就没想过会尽快诞下我们的孩儿吗承继你我血脉的孩子,庆朝的太子,你愿意咱们的太子为权臣世家所迫,不得自主”

夺了她的兵权,他拿太子钓她。

孩子,前世今生仅有的,唯一的,带着她血脉的孩子。他这个提议诱惑力十足,叫冯楚微陷入沉思。

直到晚间,冯楚微浸在浴桶里还在思索这事。带有冯氏一族血脉的太子,刚好解决了冯氏一族目前的困境,至少前后两朝她不必担心冯氏凋敝。

更何况,前世今生她没有一个孩儿,一直惶惶然如同无根的浮萍般,没有归属感。可若是有了自己的血脉,她会不会对这世间有更多留恋

想到此,她便对这还不存在的孩子有了几分慈爱心思。

这天下将是她孩儿的天下,那么她便不容许有人或者势力动摇帝王的权柄威仪。

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理思绪,水凉了才起身出来。衣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头青丝还滴着水,直到……

冯楚微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站立当场,水滴氤氲了衣袍。

李承晏缓步走上前来,手里拿着锦帕,自然而然的替她擦拭着长发。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歇息”冯楚微拧眉。

“刺史府邸狭小,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不是迂腐的人,两人之间还有更深层的嫌隙没解决,床上情事,更进一步也未尝不是一种消弭的手段。

夜色撩人,她以为会发生点什么旖旎的事情,却直到两人并排躺在床榻上,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沉稳。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身畔这人,如同潜伏在暗夜里的猛兽一般,不容忽视。

许是被她的反复打搅到了,许是他本没有入睡,李承晏长臂一伸,把她纳入怀里,拍哄着她,嗓音有几许暗哑,“乖一点,我只是不想与你再有片刻的分离。”

靠着他炙热的胸膛,听着他有些凌乱的心跳,冯楚微笑了,他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嘛。这是一个好时机,猜疑的毒瘤集聚下去只会暗地里滋生,倒不如痛快戳破,痛一时却能解决后患。

“我在回突……”

“我并不在意这个。”他的声音在暗夜里幽幽的响起,“在护国寺后山你我相遇,给予我再入世挣扎的勇气,我便知道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我曾经想过,若是晚了一步才找到你,你已经嫁与他人为妻,我该怎么做”

“嗯”冯楚微一只手搁在他的胸膛上,危险的把玩着他寝衣的系带。

“强取豪夺。”四个字像是从喉间挤出一般,带着股肃杀之气。

“你是我的执念,是软肋,是心之所系。”李承晏紧紧的揽住她,“阿微,我身体里住着一头凶兽,别轻易把它放出来,伤人又伤己。”

终于,这样甜美的胜利果实就在嘴边,又有人存心挑衅。这头凶兽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先是浅浅的,后又食髓知味,贪得更多。

冯楚微回以热情投入。

就这她以为事情就这样顺利发展下去的时候,他压抑着退了开来。一双眼如噬人的饿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她,复又把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桎梏着。

他单手覆上她明亮的眼睛,另一只手悄然动着。

眼睛看不见,听力更是敏锐了,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冯楚微猜到是怎么回事。堂堂帝王,被自己逼得如此,她不仅有些得意,又有些动容。他的手腕就在她唇上,她浅浅咬了一口,听得他“嘶”的一声,更是嗤嗤的笑了。

“你就作吧,总有办了你的时候!”李承晏发狠,却因着低沉暗哑,总有股无奈纵容的意味。

冯楚微见好就收,偎到他怀里,交换着彼此激越的心跳以及这压抑着的欢愉。

天色亮了,良好的自律性让李承晏睁开眼来,她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那样全然信赖的姿态让他心里熨帖,纵然肩颈酸痛也是心甘情愿。

他有晨起练剑的习惯,小心翼翼的起身更衣。偶然回头,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拥被而坐,定定的看着自己。刚刚睡醒的她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还有一丝迷茫,像极了他养的那只狐狸,狡黠又可爱。

此刻,此后,她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无法逃脱。想到这,他唇角含笑,柔声道,“怎么这样看我,不认识了吗”

冯楚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有些不自在。昨夜,当这个天下第一权势之人,躺在她身边压抑着自读,却不去更进一步碰触她的时候,她心有片刻的沦陷。 此刻,天光大亮,他容颜俊美无俦,就在她眼前,更容易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的轻哼低吟,她面上红晕更深了些。

猜到她的部分想法,他调笑道,“失望了此刻情势不对,相信我,等不了多久。”

回应他的是她的白眼,既然他此刻有所顾忌不便动她,冯楚微便有恃无恐,缓缓的褪下锦被。迎着他明明灭灭幽暗的目光,她慢吞吞的更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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