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清平人家(31)三合一(1 / 2)

清平岁月31

辨你们谁是忠谁是奸

不管谁忠谁奸, 一个是原身的哥哥, 一个是原身的父亲,我这不是都脱不开关系吗忠心是本分,不管多忠心, 这都不算多大的有点。但是不忠, 这便是大大的错处。

因此上, 四爷有什么理由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分辨谁忠谁奸呢

但只要这里面的话有三成是真的,这父子俩又一个心里藏着奸, 那四爷可以笃定, 他不管做了多少努力, 其实都是白搭的。只一个不臣之心,就能叫人万劫不复

因此,我管你们是忠是奸, 心里又各自有什么打算。我的宗旨就一个从今往后,都按照我给的路子来。谁踩出框框了,我就削谁

四爷将酒壶往自己怀里一划拉“二哥说的话, 我信”

金仲威准备拿酒壶的手停在半空里,然后收回来靠在椅背上坐好, “信了是痛苦,不信还是痛苦两难之中, 所以,我宁肯叫一家子以为我死了。放心,真要是父亲继续做什么家里人我会护着, 不会真叫金家人无立足之地”

四爷顺着他的话“怎么就叫无立足之地在身上老林里建个世外桃源在易守难攻的地方建一座城池或者是在边境两不管三不靠的地方,经营一片属于自己的地方”

金仲威的面色深沉了起来,老四跟过去果然是很不一样了。他说的这些,在有些时候,他确实是那么想过的。

就听他继续道“可这都是小道避世而居,便是解决之法浪来了,躲着没用,乘风而起,未必不能有一翻新作为。你说要给金家经营一块地方能够哪怕有朝一日败了,也能叫金家人安然无恙的地方。我觉得这辽东就很好你若真有本事,将鞑子阻隔在辽东以外,那么金家人,在辽东处处都可安身。不用你护佑,被你保护的百姓会护佑他们平安。等你成了边陲不能失去了一座神祇金家就永远有退路。”

说着,他就指向陨石所在的方向,“那是一块镇龙石”

林雨桐在外面听的差点笑出来,屁的镇龙石,她从没听过这种说辞。

便是金仲威也没听过这个说辞,“镇龙石”

四爷说的煞有介事,“不光有镇龙石,还有锁龙柱。你来之前观察过地形,后山是不是有一山峰,不大,但陡峭异常,如一柱子楔在地上。绕着柱子的,有一溪流,溪流缠绕柱子一圈有重新回到原点,那便是链条搬山移海,叫这溪流改了流向,解开锁也行但这镇龙石,却是人力不可为的。这需要无尽的功德,化去镇龙石的煞气,将那镇龙石与山体融为一体这困着金家人的祖地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一块吉地”

金仲威摆弄着空酒杯“你也信这个”

四爷就看向金仲威的脸,他的面相有些难辨。细看,模糊不清。

这是因为某种变故而被强行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人。金家的每个人,面相都有些模糊不清。四爷很少主动去看一个人的面相,便是路六爻,也是定下此人之后,他才看的面相。可那时,面相已经模糊了。他知道,只怕是接了自家的亲事,也改了此人的命数。

主动看面相的只有李弩一人,实在是此人的长相和面相太突出了,他不想看见都不能。

金仲威被四爷看的有些发毛,搓了一把脸就干笑“我这阴阳脸我瞧着也不舒服看看得了,别盯着看。”

四爷哼笑一声“你也知道这是阴阳脸。”他又盯着他的脸道“你如今这面相,就如同你现在,脚踩阴阳,在明与暗之间游走这一辈子,你都要这么不明不暗的活着,不敢以真容示人”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金仲威的心里,他烦躁的将酒杯放下,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老四是真的长大了说话戳心了”

四爷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那就把这一辈子按着七十岁来算。二哥,你这可眼看七十岁就过了一半了。这前半辈子,你一败涂地。以挚友只心对朋友,以良臣之心对君王,可惜,没得了什么善终。若是你继续这么下去,那么金仲威这一辈子,就是一场努力过后,却以笑话为终结的悲剧。如果史书上得留下一笔,你金仲威,又该是什么样的名声。又说,盖棺定论你若觉得你的棺材板盖住了,那就随世道人言去。若是尚有一丝不甘那么,你还有后半辈子去订正你的错误但这首先,你得先是你”

金仲威眼神锐利的看过来,可对上四爷的眼神,他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样收回视线,“你叫我从棺材盖里爬出来”

“我认为,要是能有个能左右朝局的人,这个人非你莫属他该被载入史册,而不是因为他的颇有争议的死,被放在野史上,成为李昭和许时忠这对君臣龙虎斗这出戏的配角”四爷笃定的看着他,“跟他们比起来,你被英年早逝,甘心吗”

不甘

就像是金仲威是李昭和许时忠的心结一样,他们也同样是金仲威避不开的心结。

金仲威摆摆手“老四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四爷没在说话,屋里只剩下沉默。

良久之后,金仲威才道“你还是没信我的话。你是觉得我”

四爷摆手“二哥,这个心里存着二志的人,是你或者是父亲,有区别吗”

金仲威便不再言语,又是长久的沉默“若是我不顺着你指的这条路走呢”

四爷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在下的二哥已经去了,你我今生情分也自二哥去后而终。”

金仲威脸颊快速的抽动了一些,他到底是笑出了声“行老四,是你真行。”他越笑越是觉得好笑,“我倒是真真将你老四看错了。原本我也知道你有些本事,只怕本事还不在我之下,只是上面有哥哥,你就心安理得的缩着也是,如今到底是当了祖父了,果然

就不一样了。我要不按着你的路走,就不是你哥,不是你哥了,你就不会手下留情是吧”

四爷只端着酒抿了一口,却没应答他的话。

金仲威的面色越发的严肃起来“你要知道,暗中参与,赢了可进,败了可退。可你一旦露头,那便再没有第二次退的机会。朝堂的事,瞬息万变,没有谁是能算无遗策的。”

“这世上的事,哪一件不是充满不确定性的。”四爷从不认为这个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理由,“不管什么借口,不过是三个字输不起这原本也没什么错。我也一直以为,是朝局的变动,父亲他是明哲保身,远远的躲了。若真是如此,这还能称一声明智可既然躲了,那就躲个彻底,算计那些蝇营狗苟这就跟明明是赌徒,却没胆子上赌桌是一个道理。连赌桌都不上人家是赢是输,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当弟弟的非得逼着你如何,实在是你们把这事办的吧,现在咱们家是进退都难。但凡做过的就有痕迹。徐家的事办的太过冒进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人家抓不住你的尾巴。你别忘了,那京城,有最熟悉你的三个人。他们熟悉你,犹如你熟悉他们一样。与其到时候有人将你的面具揭下来,倒不如你占据主动。”

不上赌桌,却偏躲在边上想着抢赢了的那个一把,你们这就是找死。他们占据了朝廷的资源,你却只有山匪强盗打底子天下清平的时候,从没有哪个意图挑事的得了善终的。

这也就是金家被身份所限,又被徐家坑了,刚好金仲威又遭遇了一连串倒霉事,就这么一件事赶着一件事,把金家放在了极其尴尬的位置上。

现在,被你们折腾的,这是想躲也躲不成了。

既然躲不成,那就得上赌桌。自己想山赌桌,有点费劲。说服金匡那个老顽固,估计也需要费一些时间可金仲威不一样,别管说的再洒脱,说的再怎么动听,好像真就是一腔热血忠孝仁义之人可说到底,他心气不平。

他好说服,而他天然的占着优势。

金仲威还是没有说话,这个决定跟当初那个假死的决定一样难下。外面传来夜枭之声,这是墙外的人在催促了。他将酒壶里的酒一口给干了,然后就起身“你说的事,我会认真思量的。”

“就这么走了”四爷问说,“我要是找你,得先过父亲的手吗”

金仲威回头看他“叫人去赌场,找阿鬼。”

从里面出去的时候,林雨桐已经拿着包袱站在边上了。金仲威愣了一下,“弟妹别来无恙呀。”

林雨桐笑了笑,将手里的包袱递过去,“这是几样二哥喜欢的吃食,还有两双鞋。二哥先拿去穿,如今知道怎么联系了,要捎带什么也方便。”

金仲威的心一瞬间就又柔软了起来。他的脚早年受过伤,左脚脚尖的内侧,得做的柔软一些。多少年了,没再穿家里的鞋。这怕是得老四猜到自己活着,就叫他媳妇帮着做了。

他接过来,看到一边的簸箩里放着大红的小肚兜,肚兜上绣着一直正在晾着肚皮的青绿色的蛤蟆,他不由的莞尔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轻轻的放在肚兜上。然后结果包裹,将手里的面具重新带在脸上,这才出去了。然后跃上墙头,不见了。

此时,外面听不见喧闹声了。想来那些族人已经被琨哥儿安抚住了。四爷没急着出去,那林子里被金仲威杀了的人是谁,明儿才能知道。

他跟桐桐回屋,此刻她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我有话说。

林雨桐当然有话说“镇龙石真有这东西你在哪看过有这种东西的记载”

四爷想了想,“ 黄五给的黄门传承的书册里,提过一句”

还真有

林雨桐就看他,表情严肃,“你是不是早想到了”

四爷叹气“天地自该是有平衡之道的。”

林雨桐失笑“这他们的道也未免太不相信人了。”这镇龙石,真镇压的是前朝的前朝皇族啊

不镇压的其实也是四爷身上的龙气。

林雨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了,若真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这便是有人知道自己和四爷将要走的路。

她越发的想要印证这种猜测,“这次的事情完了之后,不论如何,咱们都得去一趟天石庙。”

成去看看就去看看

四爷的反应倒是不像是桐桐的反应那么大。他还笑“山河大地本是微尘,何况是尘中的尘人间帝王,说到底,不还是人吗只要还是人,那在有些未知的存在眼里,不也是尘中尘吗有意针对,还是无意而成,都不必深究。心态放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以前没有镇龙石这种东西跟着咱们吗未必没有。可这既然有,总有被咱们碰上的概率。所以,我说不急。千年万年的,总能窥探出点端倪的。要看也行,别那么着急”

我不是急这个

林雨桐低声道“我是担心这玩意对咱们有没有影响。有些影响,许是咱们压根都没法察觉的那玩意,我看过了心里才踏实”

行最近找个时间,去看看便是了。

因着这个事,两人一晚上都没睡,也不光他们两人没睡,一院子的人心里都是揪着的。天蒙蒙亮,四爷就带着人出门了。

另外,县衙也来人了。是四爷早前就跟人家说好的,这边晚上会有些动静。

有流窜的土匪要围攻金家,但四爷的说法,是要来文定山。于是,作为子民,向县衙求助了。

县衙的人没安排进金家,也没安排回村上,而是被安顿在镇上的姑太太家。姑太太一家被老太太接来了,这会子压根就不知道家里还有人。天快亮了,金家人直接去镇上报信,说是击退了贼人。

报信去的是路六爻。他是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又跟县衙的差役有认识且又几分交情的。话里话外的,都是差爷辛苦,替百姓出生入死云云。

显然,人家这是把功劳往自家身上推的。

领头的是兵曹,他拍着路六爻的肩膀笑的一脸哥俩好,在这地方,能捞到功劳的机会可不多呀。叫路六爻出来的时候,四爷又特意给了几百两银子。这边金家奉上谢银,那边县衙里还知道咱们的功劳,这得往上报的。升官又发财,那还有什么说的,这差事应的特别利索。好歹得把功劳砸实不是

因此上,这现场必须得去。还得叫大家都看看,看看他们杀了多少贼人。

一进山林,到了地方,充斥着的都是血腥味。

兵曹的腿都软,看路六爻“六子,这是”

路六爻低声道“京里回来的帝师,那位许大人又是人家的女婿,这老的老小的小那样的天气完好无损的从京城回来了我的老哥哥,您觉得上面能没有关照”

那不会

路六爻就道“那些人杀人留什么后手哟只是住在这里,到底是怕吓到人,这个您清楚的吧”

清楚是清楚可这我眼睛又不瞎这是土匪吗

眼前躺在地上尸体横陈的这两人,身上穿的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吧,但肯定也不是一般小户人家能穿的起的。而且真不是说,这身形看着还真有些熟悉。

尸体的脸上都蒙着黑布,这也是一个疑点。土匪而已,抢了就跑。你还怕人看你呀从来没听说清风寨抢劫还不露脸的。所以,这不是土匪。如此怕别人看见脸,那只能说明他们怕是熟脸。

兵曹心里有数,抬手就把最近的两具尸体上的黑面巾摘下来了

啊是他们。

廖家兄弟

这不是金家那个大老爷的小舅子吗这怎么自家人算计起自家人了

路六爻是何等样人,跟这边结亲,岂能不把这边的事打听清楚。当然了,京城的事他没那个能耐,但只说眼前,只说眼下,跟金家相关的人和事他了解的很清楚。

廖家呀

他一脸的大惊失色,“廖家舅爷哎呦这是怎么话说的,可了不得了他们什么时候跟清风寨里外勾结上的这可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兵曹心里呵呵,我信了你个鬼哟你们这是明知道是谁,可还是偏杀了立威。立了威还不想惹骚气,偏拉来我们当挡箭牌。

可奶奶的腿儿,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况且,这顶头上司县令大老爷,跟这边的关系是在太过莫逆。

这事不想认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