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作何解?”
曹宪捧着茶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反问张德。
“不管什么人,都是可以教育的。”
“泼皮算人?”
“……”
噗!
旁边也在喝茶的一个学生当时就呛成了一条溺水的狗,半天没缓过气来。
“这话说的……”
老张看着曹宪,“总要给少年一个机会嘛。”
“倘使前朝,自是要给如此机会。可这贞观朝,跟前朝大相径庭。”
大约是有了说话的兴趣,曹夫子坐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太湖石,“老夫就以钢厂子弟为例好了。”
“夫子但讲无妨。”
“倘若有两人,都是贞观十二年做学徒,一人勤学肯干,一人偷奸耍滑。前者年之后,一应技术,纵使不会,也不糊涂,对也不对?”
“是。”
“后者莫说年,止一年,钢厂添的物事,他能认出来么?”
“这……”
曹宪接着又道,“再年,便到了贞观二十年之后,往后一二三年,连炉子都不认识了。以你所见,似这等光景,那偷奸耍滑混迹市井的货色,还能从事此间行当?”
“不能。”
“纵使从头再来,也是来得及。只是人心使然,倘使遇见当年故人,便是心绪复杂无比不甘。于是不若一错到底,索性学个江湖英雄,靠一双铁拳搏个上位出身。”
“这……所谓破罐子破摔么。”
“老夫并未小觑彼辈,只是教化这等事体,多此类货色一个不多,少此类货色一个不少。天下璞玉如此之多,老夫何必打磨一块黑黢黢的顽石?有恁多功夫,多少璞玉被雕琢出来了?”
“是我眼界狭隘了。”
听上去是曹老爷子挑三拣四,但实际上却是曹宪心胸宽广,囊括的是天下,看到的是江山。在他曹宪看来,少了一窝武汉流氓,他还不带人看书了?扔了武汉的流氓,他去找扬州的少年,杭州的小哥,不行吗?
老张寻思的那点人文关怀,得是吃饱了饭才能干的事情。
可整个大唐吃不饱饭的地方多得是,全局来看,与其搞噱头抢救失足少年,还不如引水灌溉。
正如曹宪说的那样,与其折腾眼皮子底下的顽石,还不如从别处倒腾点璞玉过来,用的都是同一种雕工,前者成工艺品的概率极低,而后者,稍作引导,就能卖个好价钱。
“似‘迷途知返’这等事体,嘴上喊喊即可,便是让人听了高兴快活。倘使真个去做,你堂堂一地大员,是要修仙还是参禅?”
“……”
曹老爷子一番话,让老张顿时无语,心说就你这样的教育工作者,放老子非法穿越之前,早几百年就被开除。